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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將近一個禮拜, 祁言禮的生日便要到來。

池霭依舊沒有收到方知悟將要回國的消息。

如果那兩張爵士音樂會的門票,沒有落入對應的人手裏,她的計劃就要落空。

不過池霭並不慌張。

她堅信以方知省的為人, 做下讓方知悟回來的承諾就一定會達成。

……

祁言禮生日的這天, 池霭七點半準時起床。

洗漱完畢,選好衣飾,化了一個清淡得體的妝容。

她在出門前又打電話確認一遍提前的部署,才通知祁言禮開車來接自己。

“我思來想去, 慈恩福利院是我們初次見面的地方, 我想在那裏為你度過二十七歲的生日, 不知道你會喜歡嗎?”池霭坐在副駕駛上,與祁言禮商量著今日的生日安排。

而祁言禮從與她相見的第一面開始,眼睛裏就忍不住閃爍著幸福雀躍的微光。

得知池霭的建議,他順從地回應道:“就聽你的好了,無論在哪裏過我都很高興。”

寶馬駛出小區,朝著老城區進發。

天色盛亮之時,他們抵達了慈恩福利院。

謝茹帶著幾個護工站在門口, 靜靜等候著他們的到來。

祁言禮將寶馬開到路邊停好,池霭先行一步下車。

“謝姨!”

她語氣尊重地喚著謝茹。

謝茹也隨之露出笑容:“看來, 你們已經和好了。”

“上次的事, 是我剛剛知道真相, 心情一下子轉換不過來, 所以對您說話不好聽。”

“對不起,謝姨, 希望您能夠原諒我。”

趁著祁言禮尚未下車的空隙, 池霭走上前去握住謝茹的手,語氣誠懇地道歉。

因著自己配合祁言禮的隱瞞, 謝茹對於池霭終究於心有愧。

眼下她見池霭和祁言禮重修舊好,同自己也親近了不少,亦是感到安慰。

她笑著替池霭挽起耳邊綻出的一綹碎發,說道:“一點小事,我早就已經忘記了,只要看到你和言禮一切都好,阿姨就放心了。”

池霭發覺謝茹似乎不再反感祁言禮在明知她有未婚夫的前提下還要插足其中。

心念流轉間,祁言禮也從路旁走了過來。

池霭不由地看他一眼。

“怎麽了?”

祁言禮笑著問道。

池霭搖了搖頭:“沒什麽事,謝姨久等了,我們快進去吧。”

祁言禮頷首說好,跟在謝茹的另一邊,一行人進入了慈恩福利院的食堂。

新鮮的食材堆放了滿滿一桌,正中央的煤氣竈上,燉煮著香氣四溢的肉湯。

謝茹和護工們一起從櫥櫃裏搬出幾臺嶄新的廚具,邊做著手上的活計邊沖兩人感嘆道:“說來也奇怪,自從上次你們兩個人來過以後,打電話給福利院捐助物資、提供幫助的人就多了不少,孩子們的生活也好了許多,我打算下個月把院裏破漏的地方都整修一下。”

祁言禮最近工作繁忙,也沒功夫過來看望。

除了前段時間接到謝茹的電話,委婉問起池霭、池霭的未婚夫和他之間的情況,其他一切有關福利院的近況,他並不知曉。

聞言,他下意識看向池霭,眼神中流露出幾分探詢。

池霭掠過他的視線,笑著進入幫忙的隊伍中:“我們公司之前計劃做一個公益廣告片選題,我想著可以錄一些慈恩福利院的素材,就找到了母親生前救治過的,那個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孩子,她現在功成名就,做的也是新媒體相關的行業,大概幫著宣傳了一波吧。”

“哎,那是你的功勞啊,霭霭。”

“怎麽沒見你說起過?”

能有這種造福整個福利院孩子的好事,謝茹自是不會客氣推辭。

她綴著數道皺紋的面孔上毫不掩飾地湧起感動神色,看向池霭的視線更是柔和。

“謝姨,我這不是在找時機嘛。現在時機到了,我就說了。”

聽到沸騰的聲音,池霭走到竈臺前關小火力,防止鍋中的底湯濺出傷人,她手上的動作不停,語氣輕快地說道,“我就約她見了個面,動了動嘴皮子,實在算不上有什麽功勞。”

祁言禮耳聞池霭和謝茹的對話,只覺得她的用心從來只在不言處——哪怕平淡表象的更深處是冰冷堅硬,但真正抵達內心的時刻,才會發現其中有諸多難以言說的柔軟溫和。

他將情緒中的觸動稍稍遮掩,也加入了為孩子t們準備午餐的隊列。

有這麽多捐助者一大早從附近超市采購運輸而來的鮮肉蔬菜在,謝茹難得決定今日奢侈一把,以鮮美清淡的肉湯為底,大家圍著鍋爐熱氣騰騰地吃頓火鍋。

擇洗蔬菜,鮮肉切片。

池霭又按照自己曾經在網上學到的配方,調了一大盆秘制蘸醬。

隨著護工的一聲“開飯”,大大小小的孩子們從活動區小跑了過來。

他們所穿的衣衫雖然半舊不新,但看得出來質量不錯,臉上洋溢的表情像是充滿希望、嗷嗷待哺的小鳥——而這群小鳥的庇護者,便是被他們簇擁在中央的謝院長。

“謝姨對待這群非親非故的孩子還真是不錯。”

池霭又看了看謝茹身上細節處脫線開裂的衣衫,收回打量的目光,小聲對祁言禮說道。

“不只是這群孩子。”

“如果沒有謝姨和你,大約也不會有現在的祁言禮。”

耳畔傳入低語的青年側過頭來,迎著正午的日光對她微微一笑。

……

孩子所坐的每一桌,都配了一個替他們夾菜,保護他們不被火鍋燙傷的護工,剩下以謝茹為首的零星三兩個大人,就和池霭、祁言禮坐了一桌。

“霭霭來,多吃點肉。”

謝茹將羊肉片和牛肉卷放進鍋中,待食材浮到表面,忙不疊地給池霭夾了一大筷子。

池霭斂著眉眼,神色乖巧地說了聲“謝謝阿姨”。

又分出一半放到祁言禮的碗裏:“你可是今日的大壽星,你也要多吃點才行。”

祁言禮也笑道:“好,這是你和謝姨一起夾給我的,我會全部吃掉。”

謝茹和其他護工觸及他們之間的親昵,互相對望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吃到一半,池霭又從主桌上站起。

她用力拍了兩下手掌,以此吸引大家的註意力:“小朋友們,今天是阿姨一位朋友的生日,但是他膽子比較小,很怕就算說了也得不到別人的祝福——”

“所以,能不能請小朋友們跟阿姨一起,為這位叔叔唱首生日快樂歌?”

孩子吃得高興,望著笑容親和的池霭,自然紛紛響應。

於是大家齊聲打著節奏,手舞足蹈地唱起歌來。

“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

在聲色各異的歌聲中,一位護工推著做成三層的蛋糕走了出來。

池霭三步並做兩步走到祁言禮身邊,握住他的手將他帶了起來。

“快許願吧。”

她湊近祁言禮的耳畔,聲音像是晴日和暢的春風,“不管許什麽願望,都會實現的。”

祁言禮從來不相信所謂的命運和神明。

他走到今日,付出了大多血淚,全憑自己一步一個腳印。

但他對上池霭皎潔的瞳孔,忽然說不出任何煞風景的話來。

他怔怔地閉上眼睛,在心裏祈禱:若真的存在上帝,他多麽希望停留於此時此刻。

“謝謝你,池霭。”

祁言禮在越發響亮的歌聲中低低說道,“我是多麽幸運能遇見你。”

……

傍晚時分,兩人告別謝茹,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一路上,祁言禮的眼睛很亮。

那種附著他每一處肌肉,習慣成自然的虛偽客套盡數褪去。

充滿古典美的丹鳳眼稍稍彎起,映著唇畔真切的弧度,英俊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池霭突然意識到,盡管祁言禮在諸多人生角色之中,最為人所熟知的是方知悟的至交好友,灼灼烈日旁邊的陪襯,但在他的身上,自有一股吸引別人奮不顧身投入的光芒。

祁言禮的車速很慢。

似乎想要把兩人獨處的時光無限延長。

然而再怎麽磨蹭,一個小時以後,寶馬車還是停在了池霭家露天庭院的旁邊。

祁言禮將引擎熄火,真誠地說道:“霭霭,我今天很開心。”

“沒收到禮物也這麽開心?”

已經解鎖的車門就在手邊,池霭伸手握住車扣佯裝想要下車,在勾起祁言禮的不舍後,又把雙手放回膝蓋上方,帶著一縷惡作劇般的促狹反問道。

祁言禮的眼瞼下方帶著一絲清晰可見的薄紅:“生日有你陪伴,就是最好的禮物。”

“口是心非。”

池霭被他少見的表情所惑,伸手過去,半是玩弄半是撫慰地摩挲著他的光潔下頜。

祁言禮長墜的眼睫一顫,不由得屏住呼吸。

他等待池霭玩夠,正想表明自己的心意,讓池霭不必過多耗費心神,卻見對方在拉開鏈扣的手提包裏摸索了一陣,然後掏出一個表面沒有任何花紋的皮質方盒。

“喏,送給你的。”

池霭用方盒凸起的一角抵住祁言禮的胸口,半真半假地抱怨道,“你知道嗎?你現在的心跳聲,真是大得路過的鄰居都能聽到。”

“對、對不起——”

祁言禮能說會道的舌頭發著麻意,突然失靈,對不起了半天也沒說出下文。

池霭幹脆將方盒打開。

一條與包裝同一材質的漆黑頸飾靜靜橫躺在絨墊之上。

將其稱為頸飾,也不全對。

或者說,用choker形容更為恰當。

細膩柔軟的小牛皮下方,墜著一彎銀光粼粼的鏈條。

配色倒是簡潔低調,卻仿佛存有某種不可言說的暗示。

某個瞬間,祁言禮感覺自己跳動頻率到極點的心臟即將沖破胸膛。

choker的含義:所有物、獨占品。

這是不是代表著,收下這份禮物的他,就能夠歸池霭所有,受池霭所控?

……那將是無與倫比的幸福。

祁言禮擴張開來的瞳孔泛出癡意的驚喜。

下一瞬,他怕被池霭發覺自己的缺陷和病態,連忙壓抑著激動的情緒,小心翼翼詢問道:“霭霭,你送我這條choker……是有什麽特別的想法嗎?”

“能有什麽特別的想法?”

池霭略略偏頭,目光澄凈如湖,“只是覺得很適合你而已。”

祁言禮沒再說話。

他雙手相靠,宛如敬受恩惠的信徒般捧住方盒。

註意全副落在choker之上,卻忽略了逐漸不受控的熾熱呼吸。

“你喜歡嗎?”

池霭追問。

足足五分鐘之後,祁言禮才緩慢回答道:“我很喜歡。”

“……如果你能夠親手為我戴上,就更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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